一個女人對自己能夠有多狠？

夜鶴也曾經聽到“女人狠起來，就沒有男人什麽事”之類的話，但他是第一次見到文琴琴這麽狠絕的女人。

皇室或許不是文丹靈的血脈後人，但他們身上有著文丹靈的基因。他想文琴琴或許是最接文丹靈的那一個。

她和文丹靈的狠絕幾乎一模一樣，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

瓊廣丹和夜鶴帶著文琴琴直接離開。瓊廣丹為了萬無一失，直接推演因果，順著因果將文琴琴一路上的存在全部湮滅。

這樣皇室就算發現中央主腦的鑰匙丟失也不會發現是文琴琴幹的。

他們直接回到了路家所在的星球。和曲家一樣，路家也是獨占一個星球的大家族。

因為之前的混亂，很多貴族都從學校回來了，路其修也是如此。白曜靈也順勢跟他一起來到了路家。

白曜靈表面上還是何漫漫。何漫漫本來就是路其修的未婚妻。就算兩人婚事取消，在別人眼中，他們的關系也不算清白。

而且為了商討大事，兩人常有走動。路其修更是對外公布他現在是自己的機甲制造師。大家並不奇怪這樣的事情，只以為兩人舊情覆燃。

這次兩人一起回到路家也是正常，說不定好事將近。

白曜靈接到消息安排好了一切。瓊廣丹一行人直接進入路家主樓。文琴琴被送去檢查。

看到渾身是血的文琴琴，白曜靈也滿是不可思議，“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沒有想過文琴琴會變成這樣。

瓊廣丹將事情簡單的告訴了他。

得知事情真相之後，一旁旁聽的路其修簡直目瞪口呆，皇室果然在不斷刷新做人的底線。以前怎麽沒看出來，文琴琴這麽剛。

幾人邊說邊趕去了主樓後面的高塔。高塔的結構很是奇特，高聳入雲的高塔足足有幾百層高，淺藍色金屬和同色玻璃構成了高塔的外殼，滿滿的高科技感。

幾人坐著電梯直接去高塔頂樓。頂樓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個空間傳送裝置。

路其修領著他們進入半透明的傳送器中，點開開關，一道藍色光芒包裹住他們。

光芒散去，瓊廣丹睜開眼就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神秘夢幻的星球。

很美的地方，周圍植物動物都散發著不同的光芒，一只美麗的七彩蝴蝶飛來，落在瓊廣丹眉心。

一瞬間，瓊廣丹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以前的一切都被七彩光芒包裹。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夜鶴，卻什麽都沒有抓到，只聽到夜鶴驚慌的一聲尖叫。

“瓊廣丹！！”

“文丹靈！”不同於夜鶴的聲音，這個聲音帶著幾分憤怒，“你怎麽還有臉來見我。我把你當朋友！”

文丹靈依舊是以前的那個模樣，睿智冷靜，高貴聖潔，像是一個被塑造的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是這個神明的眉眼裏帶著無盡的悲傷。

“阿納爾，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會遭報應的。”文丹靈沒有回應他的憤怒，而是緩緩說道。他的聲音裏都帶著讓人不安的悲傷。

此時的阿納爾才註意到他的不同尋常。他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他盯著文丹靈看了許久，這才註意到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他最愛的白晝，沒有他最疼的秋皛和海殘夜，也沒有一直跟著他的小狗腿白星起。

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不想相信的微微睜開嘴，最後什麽都沒有說。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他沒有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而是說道：“我以為你會喊我祝卿安。”

文丹靈嘴角苦澀，“我不配。”

阿納爾是薩爾納帝國的皇太子。當年文丹靈帶著藍星逃出塔克星人的控制後，一直在星際流浪，最後遇到了阿納爾。

不同於塔克星，薩爾納帝國對外族還算友好。當時的阿納爾還不是薩爾納帝國的皇太子。

文丹靈找到機會接近他，成為了他最好的朋友，一路幫助他成為皇太子。阿納爾成為皇太子後，文丹靈也順勢成為了一名領主，帶領藍星人生活在薩爾納帝國的領土之上。

其實到這個時候已經夠了。藍星人有了新的生存之地。當年的藍星人將他們送出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他們只是想讓這群孩子活下去，不再重覆他們的悲劇。

但文丹靈不滿足於此。他承諾過他會帶著他們回到藍星，他承諾過我和白晝一起見證藍星的覆活。

他承諾過的，所以他一定會做到，哪怕不惜一切代價。

在得到自己想到的一切後，文丹靈帶著藍星人準備離開。那時候阿納爾已經將他視作知己，甚至給自己取了一個藍星人的名字——祝卿安。

祝卿安，祝我最好的朋友一路平安。

這個名字代表著他當年對文丹靈的友誼和信任。

文丹靈成立新藍星後，為了得到更多的可供研究的基因和能量還是不斷擴張領土。

戰爭開始，無數星球和國家陷入戰亂。

薩爾納帝國也難以避免地陷入其中，而此時的阿納爾才發現新藍星用他們薩爾納帝國最先進的武器對準了他們。

文丹靈終究沒有對薩爾納帝國開戰，但也表明了薩爾納帝國一旦插手他們就絕不留情的態度。

阿納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文丹靈是他最好的朋友，是無話不談的知己。

原來從始至終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文丹靈接近他只是為了從他這裏得到薩爾納帝國的所有科技罷了。

他只不過是文丹靈的墊腳石。

薩爾納帝國沒有和新藍星打起來。但阿納爾和文丹靈的友誼也在徹底破碎。

文丹靈是真的把阿納爾當做朋友的。但朋友兩個字終究抵不過身為首領的責任。

他早就沒有了退路，也不會為了任何人停下腳步。

見文丹靈這個態度，阿納爾不免有些悲傷。他和文丹靈是知己，和藍星人也比較親近。

他知道藍星人壽命遠不如他們，只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就……

“我以為你會保護好他們。”許久，他才開口說道。

文丹靈當年背叛他不就是為了保護藍星人。

文丹靈眼眶泛紅。這是阿納爾第一次見到他這麽脆弱的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他記憶中的文丹靈冷靜強大也最殘忍。

“我誰都保護不了。”文丹靈哽咽道。

阿納爾無言。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在發現文丹靈背叛自己的時候，他破口大罵，恨極了他。他以為再次見到他，他會繼續很著他。可是他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想象中那般仇恨。

或許阿納爾依舊是那個祝卿安。他依舊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夠過得很好。

可惜這個世上太多的不盡如意了。

他猜到了結局，卻猜不到故事，“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以你的力量還護不住他們。”

文丹靈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很強大的薩爾納人了，他的實力和他相當。而他從未放棄過對進化的研究。阿納爾能夠感覺到文丹靈比當年更加強大的。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說出那樣的話。

“是‘神跡’的副作用。”一滴淚水從文丹靈眼角滑落。

這是阿納爾第一次看到文丹靈哭泣。他楞在那裏，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原來文丹靈這麽強大的人也會哭啊。

阿納爾知道“神跡”，甚至參與過“神跡”的進一步研究。他當年是真心地接受了藍星人，所以在背叛後才會那麽憤怒。

“神跡”是有副作用。每個人對“神跡”的接受程度都是有限的。一旦服用過量，輕則神志不清，重則基因崩潰。

當年的大部分實驗品最後都神志不清，傷害別人傷害自己。有實驗品直接因為精神海崩潰，整個腦袋就像是一個西瓜一樣炸裂，也有實驗品因為基因崩潰融化成一灘爛肉。

他已經能夠想象文丹靈看見的場景了。回想起那一張張笑臉，他的聲音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我以為你早就將‘神跡’的副作用告訴他們了。”

文丹靈目光崩潰。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和顫抖，似乎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一樣割在他的心上，“我說過，我說過無數次。‘神跡’對人體的改造是有限的，一旦發生異常必須立即停止服用。我和他們強調過無數遍‘神跡’的副作用。可他們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過量服用‘神跡’。”

文丹靈是一個內斂溫柔的人，就算是哭泣也是無聲的，淚水順著臉頰的弧度落下去，就連墜落在地上都是悄無聲息。

阿納爾微微張開了嘴。他沒有想到這個結局。

“白晝呢？”他感覺到自己的淚水也想要沖出來。在這群藍星人中，除了文丹靈，和他關系最好的就是白晝。

文丹靈一字一字說著讓他痛苦絕望的畫面，“他瘋了，失去理智後他舉起了刀，剖開了肚子，將孩子扯了出來。”

聽到這個結局，阿納爾再也忍不住，任由淚水流出。他深吸幾口氣，強行忍住心中的悲痛。

“他明明見過那些實驗品。”阿納爾不懂。當年白晝分明就跟在他們身邊親眼見過“神跡”的副作用，他為什麽還會濫用“神跡”。

文丹靈露出肉眼可見的崩潰表情。淚腺徹底崩塌，低低的哽咽和哭泣從他嗓子了傳出來。

“都是我的錯。我走的太快了，卻忘記看看他們能不能追上。白晝是為了我才過量服用‘神跡’的。”他的崩潰都帶著幾分理智和冷靜，莫名讓人有種悲哀的感覺。

這一瞬間，阿納爾明白了他的絕望。白晝是為了能夠站在他身邊才會不顧副作用濫用“神跡”。其他人大約也是如此吧。

他們無路可退，除了前進別無他法。

阿納爾試圖撫慰文丹靈崩潰的精神海，但他的精神海卻永遠的對他關閉了。

對啊，文丹靈的精神海從來只對白晝打開。而白晝已經不在了。

他坐在那裏聽著悲劇的結局。

文丹靈那個總是笑得溫柔的師兄餘暉基因崩潰，身體化作了肉泥。他只來得及保住他的精神體。

那個只關心自己作品的曲明耀變成了一個神志不清的怪物。

性格暴躁卻會在文丹靈面前撒嬌的秋皛成了一個殺人惡魔。

……

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在文丹靈面前崩潰扭曲。最後完好無損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白星起。他很聽話，文丹靈不讓他過度使用，他就沒有濫用“神跡”。

一個是何曉風。她的基因接近於文丹靈，所以對“神跡”適應良好。可她最後還是死了。

她沒有死於“神跡”的副作用，卻死在了產後大出血，從此拋下兩個孩子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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